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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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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

我見狀不妙,急忙回道:“母親,是我央求二哥一起出去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是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母親一臉狐疑,顯然不能輕易相信我的一面之詞,她轉過臉又看了看班游,而此時的班游仿佛也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替他說話,明顯一楞,也不管母親詢問的目光直直看向了我,見我一臉誠懇反而要開口講話的樣子,我心知他這是不願我白擔了罪名要出生辯解,可我早已想好了對策呀,於是趕忙用眼神示意他沒事。

“事情是這樣的母親,今天是大哥成婚的好日子,我很早就在想著該送一份怎樣的禮物,我身邊的東西雖好,卻都是爹娘平日所賜,不能算作我自己的心意,想來想去便覺著還是用自己的私房錢去外面買一樣合適的才好,可是我大病初愈又記憶全失,也不知道哪間鋪子的東西做的好,想到二哥對這些最是在行,這才求二哥陪我出去的,不想害得母親擔心,是女兒的過錯。”

“那你最後挑了個什麽賀禮?拿給我瞧瞧!”母親半信半疑道。

早就料到不會那麽容易過關,本姑娘早有準備,母親話音一落,我已經將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遞出來了,打開蓋子裏頭是一只上好成色的白玉簪,通體剔透,素雅卻不失高貴。一旁的班游見了那簪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嘿嘿,別激動呀!我是不會承認這麽好的東西是剛剛從他那醉香居的專房裏順來的!

那會兒我一個人在屋裏換衣服時發現這簪子很是精美,卻被孤零零的擱置一旁,心想著這花錢如流水的班游實在過分,倒不如拿去送給大嫂做見面禮的好,原是等著他進來就告知一聲,後來被那勞什子太子進來一打斷就給忘的一幹二凈了,此時拿出來解了危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母親看了眼那簪子,微微的眉心皺起,卻終於笑了笑:“看來恬丫頭這回破費不小呢,也虧得你二哥眼光好,選了這樣上等的賀禮,即是如此我便先替你收著,明日拿給你嫂嫂瞧瞧,也算你們兄妹的一番心意。”

如我所料,班游聽了話極不自然的清咳了兩聲,也算是暗示我不該擅動他的東西了,只是面上卻不見多少怒色,顯然也是承了我的這份情誼。無論如何到了這一步也算雨過天晴,我們彼此能少一點成見,也算是一件樂事,不過這一切都得歸功於本小姐的聰明才智啊!

正在得意忘形的時候,母親卻冷不丁轉了話音道:“你們雖是情有可原,到底不該夜不歸宿擅自外出!傳我的話下去,二公子和小姐既然已經錯過了晚膳,廚房也不用差人再送去了,你倆就給我好好閉門思過去!”

啊不是吧!娘親你要知道,今個我自打一起床為了沾這喜氣,我竄出竄進的消耗了多少能量啊,午飯吃的早,晚上的宴席又沒趕上,還跑去追了二哥半條街,此時的我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啊,更要命的是房裏素日裏儲存的零嘴兒也因那生姜大俠的光顧被吃了個精光,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可不叫小懲大誡,那可真的害苦了我!

可是話都出口了,再去頂嘴也不大可能,想我一向都是逆來順受最乖的一個,今兒個出風頭已經很讓眾人意外了,我的借口其實也有不少漏洞,想來不過是母親愛女之心不忍追究罷了,再得寸進尺讓她老人家下不了臺也就不好了,也罷!先出了這個門再做打算吧!

出了母親的靜心堂,稚兒一臉同情的看著我們“二哥三姐,這下可如何是好,我記得你們中午好像都還沒吃飯呢?”

再怎樣也不能在這小鬼跟前失了面子,我也就強自裝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事沒事,你老姐今天溜出去不知道吃了多少美味,眼下就是山珍海味擺在眼前我都懶得動筷子!”

“三姐此話當真?我原本還想說我那兒還留有一點白天剩下來的點心,這樣看來姐姐是用不上嘍!”

好啊稚兒,連你都敢來耍我:“不吃不吃,今晚本姑娘什麽都不吃,我減肥!”

“什麽叫‘減肥’啊三姐?”原本已經準備走開的班稚聽了話又湊了過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留心使用了現代口語,趕忙推開稚兒拿出姐姐威嚴:“小孩子不需要懂那麽多,還是趕快回房睡覺吧!”稚兒一臉不滿,不過也只有隨著東院來尋自己回去的奶娘一同離開了。

此刻只剩下了我和班游兩個人,剛才我和稚兒說笑的時候他沒發言,卻也未曾離開,顯然是有話要和我單獨說,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好好感謝我剛才的見義勇為出手相助啦,嘿嘿,沒辦法,我就是這樣心底善良以德報怨的好人啊!

可是我等了半天還是沒有沒有聽到臆想中的半點感激,甚至沒有半點聲音,我疑惑的轉過身一瞧,正對上班游若有所思的目光:“妹妹似乎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了呢?”

不好!看來真的不該太漏鋒芒,想那從前的班恬溫柔賢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我這一整天的所作所為早已沒了她的半點樣子,難免會讓人起疑,更別說和她朝夕相處的家人了,難道這些天我這麽辛苦的謹慎低調學乖賣好都如此輕易的付之東流了,千萬不能呀!

我強裝鎮靜:“二哥要是惱我私自動了你的東西直言便是,妹妹改日還你個更好的,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作甚?”

“更好的?放眼整個長安,哪家鋪子做出來的東西還能比得上皇宮裏的禦飾坊?”

“你是說剛才那只簪子是皇宮裏的東西?”我驚呆了。

“不錯。堂堂大漢朝的太子殿下你都見過了,皇宮裏的一件飾品又算得了什麽,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陰差陽錯,這東西最終還是送到了大嫂的手中。”

“不會吧,我就那樣隨手一拿,居然會是宮裏的東西,等等,你說那簪子本來就是送給大嫂的?好啊班游,你竟敢覬覦大哥的人?”

“你給我閉嘴!”班游顯然惱羞成怒了。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我乖乖的閉嘴不言,其實我也就那麽隨口一說,或許這裏面確實有一段隱情,可要說班游喜歡大嫂我自己也是不信的,之前堂上觀禮的時候他的神情再正常不過,不是面對心愛女子該有的反應。

班游見我不再胡說,緩了語氣,卻依然正色:“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這裏面的緣故你還是少知道的好。”又來裝神秘了,我這哥哥你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呢,正欲說話,班游突然話題一轉:“不過二哥我也很好奇你剛才口中的‘減肥’啊,到底有何出處,作何解釋?”

哎,怎麽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來了,要我怎麽說呢,這是我的家鄉話?可‘我’的家人分明就在眼前啊,只能繼續打哈哈:“那啥,二哥,你看夜色都這麽深了,要不容妹妹先去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談可好?”

班游聽我這麽說倒也沒再追究,輕笑:“也好,那妹妹就早些去歇息吧!”

此時的確已經夜深,我也真的該返回憐月閣了,可是我心裏還是掛念著某個記性不好的家夥好像截至目前還是缺我一句感恩的話來著,眼看倆人就要各自回房了,我忍不住出聲提醒:“那啥,你好像還沒有對我——”

“謝謝”勉強聽到這幾不可聞的兩個字,正心中竊喜,再一瞧說話的人已經走出幾米之外了,真是個吝嗇的家夥!不過我也挺知足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只想在這裏安安寧寧的等待一個好時機穿回去,並不想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今日之事不敢說讓我們冰釋前嫌,起碼應該不會像以前那般水火不容了。

眼看著人一個個都散了,我也是時候行動了,剛才人多眼雜的某些活動不好施展,現在我的肚子已經提出了嚴重抗議,必須馬上付諸實踐——廚房走起!

不讓廚房來送飯,本小姐就自己過去取又有何妨?要知道此刻已過戌時,各院落的人已陸續休息,廚房忙了一天早該下班,今天又是大擺筵席的日子,好吃好喝的自然少不了,我只要去拿上那麽一星半點也就夠對付了!

話說夜半的月色真的很給力呀,映著石子小路看上去很是清晰,而我正憑著這幾日沒事在院內閑逛的記憶,正直直朝西苑的西南角走去,這裏的人管廚房叫膳堂,但凡有點身份的人或是自視清高的士子都將其視為低賤的地方不輕易接近,所謂君子遠庖廚,講的就是這個意思。而我一是沒有這種高低貴賤的概念,二來實在餓的很了也就顧不得這些了,不來人正合我的心思,省的被人發現豈不快哉!

走的近了才發現廚房裏的燈火還未滅,難道還有人在裏面,輕手輕腳的從窗子邊上看過去,原來還有兩個小丫頭在裏頭整理餐具呢!提著的心當時安定,要知道如果是那些刻板的老婆子在,定然守著娘親的命令不會輕易放我進去,而小姑娘嘛,就好辦的多啦!

我大大方方的推開門,清咳一聲,那倆丫頭聞聲看過來,也是一驚,卻也很快反應過來要和我行禮,我最見不得這些繁瑣的規矩,趕忙跑過去扶她們起來:“你們叫什麽名字,都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這幹活呀!”不得不說兩個小丫頭長得挺漂亮的,皮膚又很白皙。

一個看著年歲稍長的低頭答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叫燕兒,這個是我的妹妹鶯兒,管家說我們白日裏懈怠,罰我們將這裏收拾妥當了才能休息,小姐你怎麽來這裏了,柴房很臟的。”

要說這管家也真是的,這倆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何苦要這樣為難她們,不過剛才聽她們這麽一說,顯然還不知道娘親罰我不許吃飯的事,想來通傳的時候只是告訴穿飯的家丁不必再送,這裏的丫頭還不知曉呢!

想通了這一層,我也就當著她們的面毫不顧忌的順手拿起一碟桂花糕吃起來:“原來是這樣啊,那行,等我先填飽肚子了就來幫你們一起弄啊!”

許是我的吃相太難看,那個更小一點的妹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鶯兒長這麽大,還沒見過貴小姐這樣用餐的,姐姐你快看呀!”

那姐姐顯然顧慮的更多些,趕緊制止道:“鶯兒說什麽呢,小姐是我們能議論的嗎,還不快和小姐道歉!”

“不打緊的!”我笑了笑安慰她們,心裏卻是一陣心涼,在這樣一個封建□□的社會,這樣大的孩子都已經被迫懂得等級的威嚴不可碰觸,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得守著尊卑規矩辦事,活的如此小心翼翼,真不知是人的不幸還是時代的悲哀。

空自唏噓一陣,只能說幾千年的封建王朝非我一個小女子能夠左右也不敢左右,只能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努力盡盡心意罷了。想我來到這裏的這段時間,很多時候都是在逃避,這始終不該是正確的活法,想來想去不管是活在哪個空間,都應有自己的生氣和活力呀,比起那些穿到原始社會或者戰爭年代的人,這個時代已經好太多,所以還是惜福吧,只是依著自己這些天各種奇奇怪怪的經歷,真不知道以後的路又會有多少未知的變數?

不過思想再怎麽遠游也是絲毫不會影響我的食欲的,轉眼間一碟糕點已下肚,滿意的打個小嗝,卻又意外的發現壁櫃上還留有一盤炸好的蝦仁,那香脆脆的樣子仿佛正在朝我招手呢,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嘍!正準備伸手去拿,卻被那叫燕兒的止住:“小姐恕罪,那是給二夫人預備下的,小姐想吃的話下次再給您備!”

“都這麽晚了,二娘肯定不會要了,還是讓我吃了明兒再給做就是!”我不以為意。

“小姐還是不要為難我們,二夫人下了嚴令,讓廚房隨時備著這些她平時喜愛的吃食,如若她要的時候沒上,就自己去張管家那兒領十個板子!”

“什麽?十個板子?那還不把你倆打殘了”真沒想到二娘平時這麽苛待下人,這倆姑娘細皮嫩肉的,哪裏經得起這樣打,不對,這姐姐的臉上怎麽有個紅印啊,方才她一直低頭說話,我不曾註意,竟這會兒才發現“燕兒,你臉上的紅印怎麽回事,誰打的?”

“這——”燕兒欲言又止。

“是二夫人!”姐姐忍住了倒是妹妹心直口快說了出來。

“所為何事?”也顧不得找東西吃了,我忍住怒氣問道。

“二夫人今天午後突然來廚房拿走了一瓶做菜的麻油,我之前從沒見過夫人小姐來這裏,一時好奇就問了一句做什麽用,二夫人當時就火了,罵我居然敢管主子的事,說著就要扇我,是姐姐她,代我受了這一巴掌。”鶯兒說著已經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好哇!原來我找了半天的麻油竟然出自這裏!害的我失足落水的主兒正是這人前賢淑無比人後如此暴戾的二娘!只是為何那會在房中我出言試探的時候,班游要故意賣破綻給我呢,難不成是他已經猜到了是誰所以護母心切,嗯嗯,很有這個可能,正準備再問下去,卻聽得燕兒輕輕道:

“妹妹別在小姐面前失了禮數,這一切本是我們做丫頭的不懂事,怪不得主子。”

那鶯兒聽了話方才止了哭聲,卻還是滿眼淚眼的看著我,想想也真是挺不容易,孤苦伶仃的小姊妹被上上下下的主子們欺淩,每天的生活該有多慘啊,我自己在現代原本就是個孤兒,最能了解這種無所依靠的淒涼,當時心念一動,安慰道:“你們倆別難過了,改天我就找母親提提,把你們要到我房裏去侍候,我雖然脾氣也不大好,可也絕不會輕易施罰讓你們受委屈,你們意下如何?”

或許是之前的班恬口碑太好,那倆丫頭得知以後可以跟著“我”,當時就激動的拜在地上謝我:“謝謝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們姐妹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報答!”

“好了好了,若是真的跟了我,以後就別這麽多規矩,快起來吧。”我笑著把她們拉起來,也不顧她倆一個阻止一個詫異的樣子,挽起袖子就開始幫她們一起拾掇起白日的盆盆碗碗來,一邊又細細問著她們家裏的情況打發時間。

原來她們二人並非京城人士,祖家是在吳縣一代,母親體弱,父親又是個賭鬼,沒幾年功夫就把祖上的田地輸了個精光,最後這當爹的居然豬油蒙了心把兩個女兒賣給了人販子,她們後又被幾經倒賣,兩個月前才進得這府中做最下等的灑掃丫頭。

哎,小小年紀就這樣四處飄零受苦,真是難以想象,再看看我自己,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供著做大小姐,再不好好珍惜真的就太不應該了!當下安慰了她們幾句,瞧著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凈了手自己去切了個果盤拿著,和二人道了別,這才出了門往憐月閣回去。

這一折騰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好在今日是大哥的婚禮,府中上下都點上了大紅燈盞,雖然已經夜深,四處倒也通明。

臨近二娘所住的淑心居時,想起她白日裏設計我落水又那樣苛待下人,不由恨恨的多看了一眼,只是這多餘的一眼卻仿佛讓我看到有個人影從二娘的院子裏一閃而過,大晚上的會是誰呢?正準備走近一點看個清楚,卻聽得一身叫喚:

“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這麽晚了還是讓我服侍你回去休息吧!”

我聞聲回頭一看,是我房裏負責清理灑掃的婢女小翠,這麽晚了我確實是該回房,只是府中上下應該都已知道我那會已經隨二哥一同回府了,要說出來找我也該是房裏的貼身侍女平兒來尋,怎麽會是小翠呢,這麽晚了她怎麽又會恰巧出現在二娘的院子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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